睡晕过去前,我只觉得,北方的冬天,好像也没那么冷。
第二日睡醒,我不顾宿醉后的头疼,火急火燎地回了梧桐县。
这一次出门倒极为顺利,那个前几日一直拦阻我的小厮非常爽快地去给我备了车马。
等待的间隙,几个小丫鬟挤在不远处窃窃私语,时而看向纪川攸的卧房,时而看着发髻凌乱的我,眼神还是一如即往的暧昧,羞得我不知该看哪里。
我这才想起来,纪川攸是故意的,他故意把我骗来京城,再故意把我关在府里不见我,只等着我自己送上门去呢!
可恨,真是可恨。
三月春光正好,过完年阿宁就又长了一岁,小丫头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追蝴蝶,玩得好不惬意。
我望着手里一堆丝线,只觉得头疼,周嫆半靠在太师椅里,边喝茶边打算盘,我抿了抿嘴,想和她打个商量“姐,我都嫁过一次了,为什么还得绣这些啊。”
她慢悠悠地翻过一页:“那你上次绣过么?”
我哑了声,上次成婚仓促,整个梧桐县都没几人知道,怎么来的急置办这些。
她俯下身,拿账本拍了拍我的肩:“要知道,婚姻大事,不是儿戏。
姑娘在阁里,一针一线,绣出来的可不仅仅是一件衣裳,更是往后几十年的日子,坐得住,绣得完,这路才走得下去。”
日光透过窗格洒进内室,照着那匹大红色的印花丝绸,当真是极美。
两月后,纪川攸带着十里红妆来迎我,整个梧桐县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
大家都道周府二小姐好本事,难怪一直不嫁人,原来是为了攀京城的贵人,看来从此要飞上枝头变凤凰。
丫鬟颇为愤慨地把这些话学给我听,我坐在花轿里,倒觉得,也没哪里说错了。
路过清水河,纪川攸却叫停了,他牵我走下河畔,来到结满了红绸的白石塔前“夫人,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没给我。”
他目光灼灼,竟还有些少年气的期待,我以扇掩唇,笑着反问他:“可是,这笔是娩娘幼时倾尽所有才得来的,夫君如今想用什么来换呢?”
他执起我的手,万分郑重:“愿纪府家财做礼,二两真心为聘,请此笔为证,求与周府二小姐相守,同约白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