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盘子里蜷缩成花朵状的鱿鱼须,油星在琥珀色的酱汁里轻轻颤动。筷子悬在半空的瞬间,母亲的声音像根冰锥扎进耳膜:“抢什么抢?没看见你嫂子爱吃这个?”
餐厅顶灯的光晕在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上流转,我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暴雨夜。那时父亲还在,我们挤在老房子的厨房,母亲把整盘铁板鱿鱼推到我面前,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:“快吃,你哥不爱吃这玩意儿,妈特意给你做的。”
鱿鱼须在齿间弹牙的脆响突然变得刺耳。嫂子林薇放下筷子,指尖摩挲着玻璃杯壁,笑意里掺着几分不自在:“没事阿姨,我不饿。” 她手腕上的银镯子滑下来,叮地撞在碗沿上。那镯子上周我在商场见过,标价三千八,是我半个月的工资。
“那怎么行?” 母亲立刻夹起最大的那块鱿鱼塞进林薇碗里,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,把零星的碎肉都归拢到她面前,“你怀着孕呢,得多吃点好的。念念都多大了,还跟小孩子似的争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