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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婚十年,我以为自己拥有完美人生——事业有成、家庭美满,是医院里受人尊敬的心外科主任医师,是丈夫张昊眼中永远温柔的妻子,是女儿小雨心中无所不能的妈妈。这座城市曾在我脚下闪耀,一切都仿佛按着我精心规划的路线前行,直到那天银行的催款电话突然撕开了所有伪装。千万债务,丈夫携款外逃,以及满城流言,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,瞬间将我的一切冲刷殆尽。当我站在医院天台,俯瞰这座曾经属于我的城市时,耳畔只剩下呼啸的风声。那一刻,我突然笑了,笑得有些疯癫,却又带着一种绝望深处的清醒。既然命运给我最烂的牌,那我就用这双手,打出最漂亮的翻身仗。

八月,酷暑难耐,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焦躁。清晨五点半,生物钟准时将我从深度睡眠中唤醒。我叫苏晴,三年前是这座城市第一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任医师。

彼时,我的生活像一部精心编排的电影,每一步都踩在完美的节奏点上。六点起床,轻柔地吻别熟睡中的丈夫张昊,他总是被我惯得睡到自然醒。然后是半小时的晨跑,在城市公园的林荫道上挥洒汗水,感受心脏有力的搏动。七点回到家,准备好女儿小雨的早餐,牛奶加麦片,有时是亲自做的三明治。八点送小雨去国际幼儿园,路上一边听她稚嫩的童声分享着昨晚的绘本故事,一边规划着我今天的手术流程。九点准时出现在医院,开始一天的工作。从疑难杂症的会诊,到高难度手术的主刀,我的双手无数次在病人的胸腔内穿梭,精确地修补着生命的裂痕。同事们称我为“苏博士”,语气里带着敬佩与信任;病人家属则视我为“活菩萨”,眼神中充满感激与希望。

张昊是我的大学同学,读的是金融。我们相恋四年,结婚十年。他曾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,毕业后也顺风顺水,很快在一家知名的投资公司站稳脚跟,后来更是自立门户,开了自己的顾问公司。他总是说:“苏晴,你只管负责救人就好,赚钱养家这种粗活,有我呢。”他儒雅,幽默,擅长交际,也极爱浪漫。每年的结婚纪念日,他都会准备惊喜。有一年,他甚至包下了市中心最高层的餐厅,让我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。结婚十年,我们从一套小公寓搬进了市郊的独栋别墅,从普通的代步车换成了豪华轿车。银行存款数字不断跳跃,小雨的教育基金也早已备足。所有人都说,苏晴真是人生赢家,事业家庭双丰收。

可那“完美电影”的胶片,却在那个普通的周二清晨,被一道闪电硬生生撕裂。

电话**刺耳地响起,是陌生号码。彼时我刚完成一台长达十小时的冠脉搭桥手术,疲惫地坐在更衣室里,连着三四通未接来电,显示来自“某某银行信用卡中心”。我皱了皱眉,以为是推销,随手接起。

“喂,您好,是苏晴女士吗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涩的男声,“您名下的信用卡,尾号8888,已逾期半个月,欠款本金加利息共计120万人民币,请问您何时方便偿还?”

我懵了。我苏晴从不用信用卡,更没有这张尾号8888的信用卡。我名下的所有账户,存款明细,我了如指掌。

“你是不是打错了?”我的语气带着不耐。

“没有错,苏晴女士。这张卡是以您的名义主卡申请的,绑定了您丈夫张昊先生的副卡。现在主卡和副卡都已逾期。”男声不疾不徐,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了我的胸口。

“张昊?”我猛地站起来,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。张昊虽然事业心重,但对钱一向谨慎。他怎么会欠下这么多信用卡债务?而且,为什么会把我拉为主卡?

“是的。如果您这边无法立刻偿还,我们将在三天内启动法律程序,并通知您的担保人。”担保人?我还有担保人?

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像短路一般,所有的血液都冲上头顶,嗡嗡作响。我挂断电话,立刻又拨回给张昊。电话通了,却无人接听。一遍又一遍,直到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: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。”

我的手心渗出冷汗。一个不好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,紧紧勒住我的心脏。

第二天,更多的电话涌进来。不再是信用卡中心,而是各种**公司、私人借贷机构,甚至还有**。数字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,从一百多万,到三百万,再到五百万,最后,一个来自某商业银行的房贷催款电话,直接将我抛入冰窟——别墅,作为抵押,***一千万。

“苏女士,您这笔***已逾期一个月,请问您何时安排还款?否则,我们将依法收回抵押物。”

别墅!那是我和张昊辛苦打拼十年的证明,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温馨港湾。如今,它竟然成了一笔即将被收回的抵押物!

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。张昊失联了。他所有的电话都无法打通,公司人去楼空,员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我找遍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,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的人,一无所获。

医院里也开始流传起各种不好的消息。起初是低声耳语,后来变成了公开的窃窃私语。直到那天清晨,当我走进医生办公室,发现我的办公桌上,赫然放着一张被打印出来的A4纸。

纸上是两张照片。一张是碧海蓝天,阳光沙滩,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**着上身,只穿了一条比基尼泳裤,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。男人身形轮廓高大,眉眼带着笑意,虽然有些模糊,但我一眼就认出,那是张昊。

另一张照片,是那个女人娇羞地举着一枚巨大的钻戒,依偎在张昊肩头,背景似乎是某个豪华度假村的酒店套房。

我的名字“苏晴”被匿名者用红笔圈了出来,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:“苏医生,你老公和你的小助理在巴厘岛度假!”

那个女人,李薇!我曾经的心外科实习护士,在我手底下学了两年,去年才转正成为正式护士。她确实年轻漂亮,身材**,但也仅此而已。我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,甚至觉得她有些过于张扬。可她竟然……竟然是张昊的情人?

血液瞬间从我的脚底直冲头顶,浑身发抖。愤怒、耻辱、背叛,各种情绪像汹涌的浪潮拍打着我。我拿起照片,指甲深深嵌入纸张,指尖冰冷。

“苏医生,院长请您去会议室。”一个行政助理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,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眼神却闪躲着,不敢和我对视。

我将照片揉成一团,随意丢进垃圾桶。深呼吸,再深呼吸,将所有的崩溃和绝望都压回心底最深处。转身时,我已经换上了一张平日里专业而从容的微笑。

走出办公室,穿过长长的走廊,医院的白炽灯光惨白而虚假。我能感觉到,走廊里每一个路过的同事、医生、护士,甚至保洁阿姨,他们的目光都像针一样,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背上。那些眼神里有看好戏的,有同情的,有鄙夷的,也有窃窃私语的,都指向同一个事实——我的生活,彻底沦为了笑柄。

会议室里,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院长,几位副院长,还有纪委的领导都在。

“苏晴啊,”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,却更多是冷酷的决断,“我们都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,尤其私人生活方面,受到了不小的影响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严肃,“但医院是公众机构,心外科更是我们科室的门面。任何负面舆论,尤其涉及到道德品行和经济纠纷,都会对医院的声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。”

我强迫自己平静地看着他,眼神清明,不带一丝波澜。

“所以呢?”我轻声问。

“所以,考虑到目前的情况,你主任医师的职位,可能需要暂时……停职检查。”院长话锋一转,语气硬了下来。

停职检查。这不仅仅是暂时的停职,更是一次变相的“劝退”。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,却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。

“我明白。”我打断了他,声音清晰而坚定,“我会主动休假,并向医院提出辞职申请。”

会议室里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他们可能没想到,我竟然会这么干脆。

我起身时,腰背挺得笔直,就像每次完成高难度手术后,从手术台前站起来时那样从容。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出会议室,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直到走进电梯,电梯门缓缓合上,将我与外界的目光隔绝开来,我的身体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缓缓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。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肉里,那种钝痛,仿佛能稍稍缓解掉心头那无以名状的苦楚。

回到家,家门口围着两个彪形大汉,西装革履,身材魁梧,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。

“张太太,这笔***已经逾期半个月了。”其中一人伸出手,手上拿着一份文件,上面赫然印着“强制执行通知书”。

我冷静地看着他们,目光扫过那份文件。别墅,真的要被收回了。我没有和他们争执,只是径直走上前,掏出手机,拨通了报警电话,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。我知道,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,这种债务纠纷,最终还是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。

在报警、叫来律师之后,我快速进屋,收拾起一些我和小雨必要的衣物和重要证件。我的动作快而高效,没有一丝迟疑。这个曾经温馨的家,现在只剩下冰冷的抵押文件和一张还未签字的离婚协议。张昊,他甚至没给我机会问个清楚,就直接寄来了离婚协议,上面清楚地写着,他将所有财产都归我,前提是承担他的所有债务。可那个“所有”究竟是多少,他没说,只是罗列了一堆他所知的,而那些欠款,却远***能偿还的范围。他是在做局,让我来当替罪羊!

我的父母年事已高,经不起这样的折腾。小雨更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,不能让她目睹这一切。我联系了父母,将小雨暂时送到他们那里。小雨离开时,抱着我的腿,泪眼汪汪地问:“妈妈,爸爸去哪里了?我们什么时候回家?”

我蹲下身,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,忍住眼眶中的酸涩,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:“爸爸出差了,妈妈最近也很忙,所以小雨先去外公外婆家玩几天,好不好?等妈妈忙完,就去接你。”

小雨最终还是跟着外婆走了,她一步三回头,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那样孤单。我看着车子消失在街角,再也支撑不住,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。

深夜,我独自坐在租来的小公寓里。公寓很小,只有一室一厅,是医院附近一个老旧小区的顶层。这里没有了别墅的宽敞,没有了精心打理的花园,甚至连楼道里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。我坐在客厅唯一的小沙发上,打开手机,翻看存折上所剩无几的余额。那是我的全部积蓄,不到三十万。这点钱,对于千万债务来说,无异于杯水车薪。

就在这时,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我点开,是张昊发来的。

“对不起,苏晴。但我别无选择。”

短信内容简短,却像尖刀一样戳在我的心窝上。别无选择?你的别无选择,就是把我和小雨,还有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事业,都毁于一旦吗?

我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。眼泪早在发现背叛的那天就流干了,现在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一丁点对那个男人的情分,只剩下冰冷到极致的决心。我要彻查一切,我要把属于我的,一分不少地夺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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