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，穿过所有跪地的人群，径直落在我身上。

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、几分宠溺的眼眸，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寒冰与心疼。

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，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。

他走到我面前，抬起手，用带着薄茧的指腹，轻轻拂去我脸颊上的一缕乱发。

动作温柔得与他此刻冰冷的气场格格不入。

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？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
我看着他，满腹的委屈瞬间决堤，眼眶一热，泪水就涌了上来。

他轻叹一声，将我连同怀里的澈儿，一起拥入他宽阔温暖的怀抱。

澈儿一见到他，立刻找到了主心骨，瘪着嘴，伸出自己通红的手背。

“父王，那个坏女人，她踩澈儿的手！她还把娘亲给澈儿捡的彩虹鳞片都弄脏了！”

小家伙口齿清晰，逻辑分明，小胖手指着的方向，正是跪在地上的柳月瑶。

萧玄烨的目光，陡然转冷。

那是一种带着血腥气的、睥睨众生的冷。

他抱着我们，缓缓转身，视线扫过还僵在原地的谢知衡。

“谢相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平淡，却让谢知衡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
“本王听说王妃和世子，在你这画舫上，受了些委屈？”

一字一句，清晰入耳。

王妃。

世子。

谢知衡猛地抬头，脸上血色尽失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，又看看我怀里那个与萧玄烨眉眼有七分相似的孩子。

“王……王妃？她……她是……”

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，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口。

萧玄烨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。

“怎么，谢相对本王的家事，有异议？”

谢知衡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，面如死灰。

“不……不敢……下官不敢……”

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我身上，里面混杂着震惊、悔恨、痛苦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。

萧玄烨不再看他，低头看向怀里还在抽噎的儿子。

“澈儿不哭，父王在。”

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澈儿红肿的手背，轻轻吹了吹，然后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：“回头父王把整个太湖的鱼都捞上来，让你挑个够，把咱们王府的屋顶都用鱼鳞铺满，好不好？”

澈儿立刻破涕为笑，重重地点头：“好！”

安抚好儿子，萧玄烨的目光才重新落回跪了一地的人身上。

他的视线，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缓缓地从柳月瑶身上刮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