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宫的下人都是人精。太子妃不得宠,是写在明面上的事实。起初,他们尚算恭敬,时间久了,那恭敬里便掺杂了怠慢和敷衍。
送来的饭菜有时是冷的,份例里的东西偶尔会“缺斤少两”,吩咐下去的事,总是办得拖拖拉拉。
只有轻絮,这个从小陪我长大的丫头,始终护在我身边,像只炸毛的小兽,为我据理力争,替我挡掉那些明里暗里的委屈。
“娘娘,您可是太子妃!正儿八经的主子!他们凭什么这么怠慢?”轻絮气得眼圈发红。
我只是苦笑,拉着她的手:“算了,轻絮。何必跟他们置气。殿下……不喜欢麻烦。”
一句“殿下不喜欢麻烦”,道尽了我所有的隐忍和卑微。
我把所有的苦水都咽回肚子里,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太子妃。晨昏定省,侍奉帝后,一丝不苟。管理东宫庶务,处理各种人情往来,力求周全。甚至在太后的寿宴上,为博他一句认可,我苦练了三个月的惊鸿舞,跳得脚腕都肿了。
结果呢?
舞毕,满堂喝彩。我忍着疼,带着期待看向主位的他。
他正微微侧身,听坐在他下首的王清漪低声说着什么。王清漪掩唇轻笑,眼波流转间,风情万种。萧景珩的唇角,竟也勾起了一抹我从未见过的、堪称温柔的弧度。
那抹弧度,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眼底,刺得我瞬间手脚冰凉。
他甚至没有看我这边一眼。
席间敬酒,王清漪端着酒杯,袅袅娜娜地走到他面前,声音柔得能滴出水:“景珩哥哥,清漪敬你一杯,愿哥哥身体康健,诸事顺遂。”
“景珩哥哥”。
多么亲昵的称呼。
萧景珩没有丝毫不悦,反而接过酒杯,温声道:“你身子弱,少饮些。”那语气里的熟稔和关切,是我不曾奢望过的。
王清漪,这个京城第一才女,太傅的掌上明珠,萧景珩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。即使她因“体弱”未能成为太子妃,她在东宫,在萧景珩心里的地位,也远非我这个挂牌的正妻可比。
她可以随意出入东宫的书房,美其名曰送些太傅的批注。